「神使大人。」段氏突然改了称呼。
唐千要翻了个白眼，「你不怕烂嘴巴就这么叫吧。」
段氏微微一笑，「凛儿那奴儿，你喜欢他？」她看得出来唐千要对凛儿的特别。
唐千要斜眼看着她，「你不也是？」
凛儿私下里叫她姑姑，段氏对他嘴上凶狠其实是照顾有加。唐千要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有古怪，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给拓跋妄照料宠物。而凛儿恐怕也不那么单纯，两人常常私下里的嘀咕，唐千要只当没看见，心里却是雪亮的。可不管他们究竟有什么勾当，他是决计不会去多管闲事的。
「要要，如果我有事求你……」
「我答应。」唐千要不等她说完就已点头。
段氏一愣，最终却是默默无语。
「凛儿在外头？」唐千要瞥见帐外的影子，问道，「怎不进来？」
「他说有话与你说，和曳落河有关……」段氏支支吾吾，全不是平日爽利的样子。
「有话说就进来。」在那日之后唐千要便发现了，拓跋妄对凛儿心有芥蒂。每当凛儿出现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很不对劲。凛儿红着一张小脸畏畏缩缩地偷看曳落河，而拓跋妄竟像是怕着这个奴儿。
很快，答案揭晓了。
今日，再也忍耐不住的凛儿跪在了跟前，「神使大人我求你，求你让我留在曳落河身边！我求求你！」
「我走之后他碰过你？」唐千要何其敏锐，一语就道破了玄机。
凛儿捂住脸点了点头，「我早已是曳落河的人，我不求名分，只求能够服侍曳落河……你的发？」抬起头看到他的头发，凛儿惊声叫了出来。索辫，他竟然梳起了索辫！
唐千要不懂他的诧异，吹了口气后兀自抬头望着天。让他算一算，先是强抢民男，过后是英雄救美，接着装神弄鬼，前段日子兀的哥加入又来段三角关系，现在连小妾逼宫也有了。唐千要啊唐千要，你的远古之旅真是好戏不断精彩连连。
「为何……」凛儿好不甘心，同样是曳落河的人，可他们的身分如今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唐千要将他拉起来，「凛儿，你要不要服侍他是你的事，无须征求我的意见。但你确定这是你要的？你将来是要做他的妃子，还是要和他生儿育女？」在这里，一个男子今日能走进拓跋妄的王帐，明日也许就被送给了别的男人玩弄。
「我……」凛儿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
「你要是信我就留在我身边，至少我能教你怎么活得像个人。」没有妒恨和愤怒，唐千要对这个孩子始终只有疼惜。说不出原因，哪怕凛儿对他并不友善，他对凛儿也没法生出恶感，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凛儿恨得咬紧了牙，这个人到底是不肯成全他。
唐千要觉得自己很可笑。甜言蜜语他听得还不够多吗，在他的时代男男女女谁都出口成章，没有一点愧疚，因为双方都知道那些话能不能当真。明白这些以后，他凭什么还以为拓跋妄会遵守他们的约定，他竟然妄想拓跋妄能「忠贞不二」。一个男人妻妾成群的时空，他想要对方专一，不如想想怎么将那个男人阉掉更切实际。
作梦不可怕，可怕的是醒得太晚，他得感谢凛儿让他早早醒来。有什么可气可恼的，一场游戏而已，这回确实是认真过头了，他需要检讨。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不理解、不认同时，他的承诺就会变成阳奉阴违。一个男人，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男人，一个血气方刚拥有无限性欲资源的男人，这个男人发泄欲望的行为没有任何道德规条去指责反而是极力的认同与鼓励，拓跋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让这样一个男人变成和尚或是阉人一类的东西，这是非常不人道的。承诺和约定源于他对唐千要的爱恋和珍惜，可在他眼中，这份爱惜与他宠幸狎奴并不违背，他会珍视这个人，但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如同他不认为肚子饿吃东西是不对的事。
唐千要揪着耳边的发辫看了眼，拓跋妄昨晚重新为他梳好的，他还没来得及解开。
见他去解辫子，段氏急忙阻止，「别碰！」这是何等的尊贵象征，她岂能允许他破坏。
唐千要叫道，「我不喜欢……」
「唔！」凛儿突然捂住肚子蹲了下去。
「他怎么了！？」唐千要忙上去把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