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挑著眉毛很正经地说：「傻瓜，我还图你这点西瓜吗？」一边说一边就把剩下半个西瓜也拢到自己那边去了。
大河憨憨地笑，对他护食的行为毫无异议，低下头，他又继续编他的那只小兔子。
「这是什麽？」山神问。
「兔子。」
「给我的吗？」山神习惯性问著。
「给秀秀的。」大河老实回答道。
小时候他也常编一些竹蚱蜢竹螳螂什麽的给其他孩子，所以山神对这个并不属於自己的供品并没有觉得意外。重新掰下一片西瓜，山神挑著红心咬了一口，偏头看著大河的手指灵巧地摆弄那些叶片。
大河今年刚满十五岁，个子窜得很快，现在已经与山神差不多高，只有当他低下头去，山神才能看到他黝黑的脖颈。
「这是什麽？」山神突然又问。
大河困惑地抬起头，顺著他的视线，抬手摸著自己的後颈，然後他恍然地啊了一声，那里有一道已经结了血痂的小伤口。
「前天从树上不小心摔下来，刮到石头了。」他老实地答说，并没有意识到如果当时那块石头再大一点再尖利一点，他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情。
山神不经意地微皱了下眉头，但几乎眨眼间便恢复平和清淡的神情，抬起手习惯性揉了揉少年变得粗硬的头发，「你没事爬树做什麽？难道西瓜在树上？」
大河不好意思地又搔搔脑袋，「鸡毛毽子，秀秀踢到树上了，我给她拿下来。」
「傻瓜，」山神叹道，「你不会用竹竿打下来？」
「啊！对哦！」大河受到启发一般惊叫起来。
山神往他笨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下次……这手上又是什麽？」
大河手臂上也红肿了一块。
「搬书的时候砸到的。」大河说。
「在学校里？」山神问他。
「嗯。」大河点头。
「老师让你搬的？」
大河搔搔脑袋，「秀秀让我搬的，她是班长。」
山神挑了挑眉毛，啼笑皆非地静默了一会儿，揉著大河粗硬的头发。
少年彷佛雨後的小竹般在不经意间便拔高生长开来，幼时尖瘦的小黑脸已经蜕变出略显深刻的轮廓，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明朗，是令人觉得舒心安全、值得依靠的面相。
「秀秀老让你帮忙？」他揉著大河的脑袋问。
「嗯。」
「是你主动帮她，还是她叫你？」
大河很努力地想了一下，「都有。」
山神便笑了起来，揉揉大河的脑袋，他加重了语气道：「傻瓜！」
大河很迷茫地偏头看他，不明白他这一声唤为了什麽。他生得高大，学校里的女孩子老爱让他帮忙做做这个、做做那个，秀秀因为跟他很熟，唤得便更是勤了。他没抱怨过，并且觉得理所应当，女孩子们都小小的，做不了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