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开口老子闭口老子,虽是口头裨,听在耳中也是极不舒服…却又发作不得。那锦袍老者瞧在眼里,一拉书生衣袖,将他扯过一边,道:“不必气苦,老朽也是随便指个姑娘,就安心排队等候,今晚虽是轮到我,但也可以让渡给你,由你享用。”
书生意外之极,瞪大了眼睛。锦袍老者又道:“照你的意思,就以你手中这方玉佩为交换。”
刑刚脸色又变,但是无法发作。不必硬拚硬斗也能获胜,书生当然毫不犹豫,将玉佩往他手中一拍:“就名么说定了。”锦袍老者笑道:“一定一定。”
书生哈哈大笑,伸开双手,左挽锦袍老者,右挽红脸刑刚:“走,进去叫一桌上好酒菜,在下请客。”正要举步而入,金公子又拦住:“慢点。”
书生怒道:“又怎么啦?”金公子道:“阁下的扇子不留下吗?”书生道:“扇子也不能带?”金公子道:“别人的扇子尽可带上十把八把,阁下嘛…”刑刚一怔:“他的扇子就不行?”
再一打量,失声惊呼:“原来你就是名满江湖,人称“玉扇书生”的—胡辛,胡大侠。”胡辛大笑:“想不到你刑刚偏处开外,竟也听过我胡辛之名?”
刑刚却一甩手将他推开,道:“此地禁止斗殴,走,咱们到外面去。”锦衣老者一征:“你怎么得罪他了?”
胡辛更是狂笑:“我胡辛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那里会记得在何时何地,为何开罪于他。”刑刚吼道:“你可记得,去年在张家口独孤蓊客…”
胡辛大笑:“原来是为了那两只“百年老套”?”他走向刑刚:“胡辛闯荡江湖,随时会得罪任何人,也随时准备拿命来赔,不过今晚…”
他望了望锦袍老者一眼:“胡某却非得要先尝尝那“可人姑娘”的美味不可!”刑刚怒吼:“不行,独孤蓊客的仇等不得明天!”胡辛冷笑:“你敢在这里对我动粗?”
“有何不敢?”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幡龙鞭,金公子只是对他怒目而视,却并不阻止他取回自己的兵器,沉声警告:“休得坏了无花宫的规矩!”刑刚一跃而出,落在广场中央,大吼道:“来来来,出来一决生死!”
胡辛哈哈大笑:“在门口等着,等明日天亮…”他一面故示大方,放下手中摺扇,又主动解下袖内暗藏的一筒银针,一面向金公子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金公子仍在冷笑,莫测高深。胡辛怒道:“莫非你是故意刁难?”金公子声音冰冷,一字一字地出口:“玉扇银针,金环偷心!”胡辛骇然失声:“你…你怎么知道的?”
金公子道:“在下忝为无花宫“四公子”之一,今晚又负责门禁安全,要是被育小无耻之辈偷鸡摸狗的混了进去…”刑刚怒恨之极,厉吼道:“难怪独孤蓊客会栽在他手里,原来他还有“金环偷心”!”
胡辛一下子脸色惨白。金公子漠然冷笑:“若非你得意志形,又怎会逼得我当众拆穿你的秘密?今后你在江湖上怎么混?”
刑刚手中蟠龙鞭“涮”地一抖,那龙口中含有金铃,叮铃铃一阵响,鞭身上的活动鳞片亦哗唧唧抖个不停,声势惊人,厉声道:“好,老子就在这里等你,除非你一辈子别出来。”胡辛已经汗如雨下。
金公子冷冷笑道:“你是要进来,还是出去?”胡辛失魂丧胆,他这辈子作恶多端,冤死在他这秘密武器“金环偷心”之下的人太多,不知有多少人在外面等着要找他报仇…“金环”之秘一被拆穿,往后这世界再大,只怕也无他容身之地啦!他嘎声道:“这本是我胡某天大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的?”
金公子笑道:“这却是我无花宫的天大秘密,又何何能说与你知?”胡辛终于完全崩溃,跪了下来:“金公子救我…”“我不能救你,无花宫却能。”
胡辛抖声问:“无花宫如何救我?”“卖身为奴,终身托庇无花宫,再不踏出一步。”这无花宫趣事颇多,薛无双自己的事也不少。
入夜之后的簸花宫,宾客盈门,座无虚席,甚至在花木草坪间,曲桥回廊上,到处挂着明晃晃的宫灯,所有能利用的空间,全都摆上了桌椅,排上了酒筵,坐满了宾客。
酒菜极为丰盛,侍女更是妖娇美丽,服侍周到,为的是方便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宾客“寻幽探胜”…
暖翠阁里的可人姑娘当然是不必像她们那样,要去应付这些色眯眯,又急吼吼的“嫖客”的,她只须打扮得华丽高雅,坐在一座视线良好的高台上,在灯光照耀如书的光线下,轻抚瑶琴,偶尔轻轻哼唱两句,偶尔抬头望宾客投过一个微笑…
也可以偶尔端起玉盏,就着一点朱唇,轻轻啜饮香茗。她是无花宫中千里挑一的名花,是精心训练培养的“摇钱树”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莫不叫那些男人心跳加速,她的渡夜资太贵,她多数的夜晚是空着的,偶尔也有“真个销魂”的,也只是让他打一炮就赶出去。
就这一炮,也是够让那个家伙一辈子沾沾自喜,逢人吹嘘道:“那可人姑娘…啧啧…”这可人姑娘真是摇钱树,她就连喝杯酒,唱一曲,摸一摸,都能替无花宫赚银子,何况“无鱼虾也好”慕名而来,只为了多瞧上几眼。
最后“玩”别的姑娘的,更是如过江之鲫难怪无花宫对可人姑娘千依百顺,捧得上了天。薛无双在她这里好像也沾了光,也跟在她身旁,听她弹琴、唱歌…她由衷地赞道:“你的琴艺真好。”却见她眼光向人群中投过一个媚眼。
薛无双顺着她目光瞧去,就瞧见了那锦袍老者。“他是谁?”“喂羊儿!”她学着龟奴阿祥的语气,薛无双立刻想笑,又努力忍住:“他就是那个青虹道长?你今夜要跟他…维扬?”
可人点点头:“青城派的道家“小天星”神功,他已有一甲子以上的火候,今夜我要盗他五成。”薛无双不解:“你说什么?”可人压低声音道:“今晚让你看场好戏,两后你也许会用到。”说着她又有意无意地抛过一个媚眼,向那青虹一笑。这一笑,简直是倾城倾国,青虹子一甲子修为,竟被她这一笑连魂儿都勾了去。手中握着那块从胡辛手上骗来的温玉,眼睛望着今晚本该属于他的可人姑娘,一时之间倒难取舍。
金公子却悠哉悠哉负着双手,在人群中巡行,一路微笑点头为褶,绶步来到青虹子席前,向他神秘微笑,欲言又止。青虹子知他有话要说,伸手延座:“金公子共饮一杯如何?”
金公子坐下,低声道:“你可知道那位玉扇书生现下何处?”此时此刻提到此事不知是什么意思?他只能随口问道:“现下何处?”金公子道:“阉啦!”青虹子吓了一跳:“为什么?”
金公子道:“因为他在外面已无容身之地,因为他要终身托庇无花宫,因为他卖身为奴,而在我无花宫中所有男奴,全都受“宫”!”青虹子失声道:“全都是太监?”
金公子道:“不错,我这无花宫内举目所见但是美女,身为奴婢不得妄加染指,故先行“宫”之,除掉祸根。”似乎是太残忍也太不仁道了,青虹子却又说不出口。金公于续道:“是我带他来,还是我带你去?”
青虹子一怔:“去哪里?”金公子笑道:“当然是去看看他呀…他刚刚动过手术,我看还是你移驾…”青虹子脸色发青:“他跟我非亲非故,毫无瓜葛,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金公子冷笑:“啧啧,青城派的青虹子道长什么时候变成专门骗人钱财的“金光党”啦!”青虹子全身发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金公子冷笑:“在我百花宫根本没有任何秘密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就是展下院的主持。”青虹子汗如雨下:“噤声。”
金公子又笑:“这个嘛,你倒是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你没见到排在门口的灯笼上,有十个大字?那不止是无花宫的口号,而且是无花宫的招牌,你什么时候看过有人自己砸自己的招牌的?”
青虹子频频擦汗,摸出得自胡辛的那块温玉,悄悄的塞了过去:“还他,还他。”说着起身要走,金公于却将他唤住:“慢着。”
青虹子只好又坐下:“怎么?”金公子伸手指指台上弹琴的可人姑娘:“今夜…她仍是属于你的。”青虹子已是“性”趣缺缺,惶然不安道:“免了,免了。”
“可是你已付了渡夜资…”“算了算了,放弃放弃。”“你若今夜放弃,明儿反悔…”“不会不会。”金公子眼睛一瞪:“无花宫岂能落人话柄。”青虹子无奈:“…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