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罗克。
「这年头，能有个毫不犹豫替你挡子弹的同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对方说。
「他不是我的同伴，我们这行没有同伴。」特里说，「这是你说的。」
对方笑起来。
「是最，我说的。」他说，「现在我说，你该对他好点。」
特里没说出话，在他跟前，他永远像个孩子。
兰道尔又叹了口气，他看着远方的黑暗，样子迷茫而悲伤。他说道：「他多年轻啊，我也曾这么年轻，相信追随的东西不可磨灭。」
他摇摇头。
「现在我们已经没法那样爱人了，我们失去了那种能力。」他说，「我们也无法收下这种爱，就像我当初对你一样，我们就是没有能力……这真是可悲。」
他靠着车身慢慢坐了下来，血把下面的草丛染红，像很久以前一样，看上去筋疲力尽。
但是这一次，特里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有烟吗？」兰道尔说。
特里没说话，兰道尔说道，「我戒了，我不该这么早戒的。」
「没有，也许我能帮你找一包……」特里说，看了眼后面的车祸现场。
「算了。」兰道尔说。
他朝他笑。
「你是个好孩子，」他说，「希望能活得久一些。」
◇◆◇
特里站在那里，身后的马路一团糟，但那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又变回了曾经的年轻人，因为失去了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手机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世界还在转动，并未停止。
他接通手机，罗克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很焦急。
「你那边怎么样了？」罗克说。
特里怔怔听着他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罗克继续说道，「我没事，只是轻伤。我们这边搞定了，逮到一个家伙，也许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你那边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特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没有。」
对方又问了一大堆这边情况如何，是不是特别惊险，需要什么支援之类的。
「这边结束了。」特里最终只说，「目标死亡。」
◇◆◇
罗克走进特里住的酒店，有点紧张。
特里是他的导师，按照把他安排过来探员的说法，他将一个回答他问题、教导他如何在这个圈子生存的人送入黄泉——不过照特里的说法，在这圈子里说谁能教导谁生存就是个笑话——每次去见他，罗克都很紧张，但又带着些兴奋。
好像又变回了个菜鸟，刚刚被征召，或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老是不知手脚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