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Nick一直在导演椅上注视着我，却一次也没有插口，他的视线像点燃的火柴棒一样，扫到哪个地方，我那部分的身体就像烧起来一样。想到我的拙态尽收他眼底，我就无法把心神专注在镜头上。
「放松点，你太紧张了，Albert，放松一点、再自然一点……」整场拍摄最常听见摄影师指示我的，多半就是这句话了。但我实在力有未逮。
摄影师吐了口长气，拿着相机直起腰，我猜她下一秒就会请求撤换模特儿。
这时Nick却忽然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Kotoko，暂停一下。」他对摄影师说，「我有话想跟Albert说。」
我见Nick向我走来，心底一阵发紧，想起上回在表参店时的冲突，只得做好被痛骂一顿的心里准备。
但Nick走到我跟前，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俯望着坐在网架上的我，忽然伸手扯直我的领带，拉近我们的距离。
我本来以为他要猫我一拳，但他竟然低下头，然后在满摄影棚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唇压到我的唇上。
他吻了我。
我呼吸剧停，心脏跟着发紧，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十指。Nick的唇瓣亲昵地紧贴着我，熟门熟路地撬开我的唇，卷住我的舌头，技巧纯熟得彷佛已量身过无数次，连我的牙齿的距离、舌尖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我在震惊之余，很快地被拖进Nick的吻里。我的手撑在他胸口，他一手从后揽住我的腰，Nick的唇瓣蹂躏着我、纠缠着我，分开了再贴紧，他蓄的胡子扎着我的下颚，惹得我麻痒难耐，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们直吻到有个灯光师吹了声口哨，那位女摄影师发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Nick才松开我，任由我的身体软倒回网椅上。
「放轻松。」
Nick用指腹抹了下唇，好像他不是吻一个男人，而是刚享完一顿午餐轻食那般。
「你会是最棒的，因为你是我选出来的。所以不需要多想什么，把你那颗小脑袋放空，展现你原本的样子就够了，Albert。」
他凑在我耳边，用低得如定音鼓般的嗓音说。
他也不理会还呈现老人痴呆状态的我，转身走回他的导演椅上，重新坐了下来，对摄影师比了个「请继续」的手势。我真同情那位女摄影师，她差点弄翻手里的单眼相机，摄影棚里的人也差不多。
只听「匡当」一声，灯光师的保温瓶从铁梯上滚下来，把不少工作人员唤回过神来。
我坐在网椅上，用指尖抚过被Nick吻得微微发烫的唇瓣。这算算该是我们第三回接吻了，但
第一回的吻来得太过突然，我根本无暇品味。而第二次我根本没
有意识，只有事后回想起来脸红心跳的分。
这是我头一回，如此清晰感受到Nick的唇。那样厚实、柔软，像他的手掌肉一般。
真是不可思议，从脾气到肌肉都如此硬梆梆的男人，竟有这么多令人讶异的柔软。
「那……我们重新开始，灯光，麻、麻烦一下。」摄影师连讲话都结巴了。
或许真拜Nick那个吻之赐，我虽然没有立马变成老练的读者模特儿，但心情上确实放松不少。而且那个吻让我回想起来，当年在允诺我第四任男友为我拍照时，那种想把自己的一切展现给什么人看、为了喜欢的人奉献出全部的心情。
我把手支在侧颊上，大腿微开，一脚倒勾在网架上，斜着视线望向镜头。摄影师一看见我的表情眼神便亮起来，刚才惊悚的一幕被她抛诸脑后，她俯身凑进观景窗，一边大嗓门地喊着：
「很好，下巴再抬高一点，就是这种眼神……很好！太好了！」
接下来的拍摄渐入佳境，我的肢体也没有刚进摄影棚时那样僵硬，开始能依照指示做些难度较高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