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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骨[双性]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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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邵朗等人战了一个潇洒的胜字,从林里寻回了马匹,返程前去与武年他们会合。他们几人都挂了有伤口,其中属范元智的肩伤至为严重,他跨在马鞍上坐得有些摇摆不定,随住马蹄的颠簸在垂晃著脑袋,待到勉强撑了好一段路,他突兀地发了声,闷沈沈地问道:“唉,大哥,俺们不如直接回去了,俺想回虎峰寨吃肉喝酒。”这八成是浑噩言语了,先前他们动身时商讨过的,齐去寻武家母子同到关慎争的故友处问伤,他这便给忘了事了,邵朗胸中盘生了不祥之感,拍马靠到他身边,稍带担忧地看著他的肩膀,却是不应他的问话,又转向了关慎争,道:“小兄弟,你那位行医的故友离这里有多远?”关慎争思索了片刻,回道:“用不上半个时辰的路。”邵朗的脸色异常的沈重,他发觉范元智的肩伤四周都微微发黑,韩衡向来心细如发,他这早按捺不住了,将缰绳抛给了邵朗,自己双手撑在马上借力一翻,利落地翻到了范元智的身後,与他共乘了一匹马儿,搂紧了他将将欲倒的身子,低声道:“你忍著点儿,我们马上找到大夫了。”范元智的视力模模糊糊的,他软弱地靠在韩衡怀抱中,嘴上还拗著性子在逞能,道:“你干啥抱著俺,俺又不是娘们,俺自己能骑。俺现在还能打老虎咧。”韩衡抿著唇不说话,见他面门的颜色仿佛笼著一层泥灰,只恨不得又调头回去戮尸,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他发恨地抽打著马臀,那马儿喷著气撒蹄狂奔。邵朗拉著马紧追,关慎争也不落後,晓得这情况怕是不妙。

  四人驾马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净莲正盘腿坐著与武夫人心不在焉地论说领悟,远远听了狂乱的马蹄声,他悬了半日的心几乎要绷裂了,放下经书赶忙迎了上去,一见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范元智身受重伤,几人身上也显是沾惹了罪恶的血腥味,喜的是四人去四人回,一个也不曾落下。他们虽说是山贼草寇,可他这一路相随,也知不是伤天害理的恶徒,能平安总是好的。“邵施主,可需小僧帮忙?”他颇为关怀地问道,邵朗无有功夫再去调戏他,匆匆把他挤到了路边,和韩衡两人合力把范元智抬进马车,武年在车内吓了一跳,即刻给他们让了位,转身拿来了盛水的竹筒,递给了他们:“这个给他洗伤口。”韩衡忙中抽空道了谢,小心地翻过范元智让他趴卧著,先撕裂他的上衣,而後扯断自己内衣的衣袖,汲了水给他擦拭後肩的伤口。武年瞥见那伤势,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庞,暗叹江湖凶险。马车能容纳的人不多,邵朗又开窗出去了,让武夫人上了马车,关慎争带路,立马往徐桓的老家赶去。

  果真不需半个时辰,他们出了幽魂林,大抵又走了十里地,到了一个四五百户人家凑成的小村落。那时天色尚有余晖,徐桓在庭院里收著药材,蓦然见前方风尘滚滚地来了一夥人,他定神细看,居然是多年不见的关慎争,“那个人是慎争?他下山了?”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搁下了竹编笸箩,抢先几步站到门前,喜道:“小徒弟,你怎会来的……”关慎争没给他机会叙旧,他们刚然勒马下车,他上前握住了徐桓的手臂,扯住他奔到马车前,道:“有人受伤了。”徐桓探身入车内,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硬汉子,一时也顾不上追问来历了,连忙吩咐了里边的另外两名男子,道:“赶快把他抬进来!”武年和韩衡合作架起了范元智,经过净莲身边时同他说:“师傅,麻烦照看一下我母亲。”净莲躬身受命,邵朗在前掀起了门帘,他们簇拥著抬了范元智进房间。

  这夜可谓闹腾了,徐桓在内房为范元智驱毒疗伤,他们守在厅间等候消息。徐桓是独居,他分身不暇便无人招呼他们,要知他们奔波厮打了一日,还都是些年青男子,差不多熬到亥时初刻,那肚皮哀嚎的咕咕声便响个没完了。韩衡陪在房里,净莲在角落打坐,邵朗有点颓废地瘫在椅子中,仰首望著屋顶发怔。他们任由饥肠辘辘,关慎争则不行,他靠在墙壁站著,两眼泛著饿光,估计看见什麽都像吃的。武年将在场的人打量了一遍,忖想了想,他靠近母亲的耳边,带著几分询问地说:“娘,我去准备些吃的来。”武夫人撑著下颔在休息,轻轻地颔首同意了,嘱咐道:“去吧,多准备一些,他们都该很饿了。”武年不好打搅他们,只能悄然退了出来,自己摸索到厨房的位置,幸而食材是有现成的,他当下在灶台忙碌开了,捡了柴火烧了热锅,且做且算,共计是七人。人还真是不少,独居的家庭怎麽也备不下恁多的菜肉,他免不了为难了点儿,最终准备了五碗肉片面汤,十来个水煮蛋,另外再煮了两碗斋面,希望够他们吃的。

  武年寻了晒药材的笸箩,做一次给端了过去。他人还未到,那肉汤的香气先飘了进屋,他们都挺直了背脊,就是净莲也不禁去闻闻味道,等到他把东西放下,还不用招呼,大家夥儿已不客气地各自取走了面汤和筷子,捧起碗呼噜噜就吃。邵朗关心著弟兄的安危,奈何他今日耗力过甚了,再不进食恐是要发昏了,他对武年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和关慎争抢起了鸡蛋。两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为了几个鸡蛋互相瞪视,邵朗笑眯眯地道:“小兄弟,那几个留个韩衡他们,这几个给我,我饿得慌呢。”关慎争轻瞟了他一下,平寂无波的音调回道:“我,也没吃饱。”净莲才不和他们争,他吃素面,这人长得秀丽,连进食是慢条斯理的,吃面都没半点不雅的声响。武年为肉不够也是吃素,他的胃口还是不大好,吃了八分便饱了。

  此刻天是彻底完全黑了,一轮明月挂在了柳梢头。他们还在吃,仿佛连汤渣都舍不得浪费了,武年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一面等著收拾碗筷,一面记挂著门外绑著好多马,大门却没有关,附近也不知有无野兽小偷,因此他愈想愈担心,还是起身掌了油灯,去关庭院的竹门了。他出去关门,又见著了院子里许多未收起的药材,夜里恐会沁了露水,又顺手便把它们送到了药房去。这送药进去,不料药房乱得简直不行了,他不识药不敢乱动它,只把倒著的药瓶摆好,出了院中仔细一看,满地的垃圾杂物都没清理……武年愣愣地站了片刻,他有几许无力地垮下肩膀,将油灯放到药架上,叹了一口气,取了扫把簸箕来打扫庭院。他这般凭著习惯干完了家务活,等到了第二日,徐桓置身在截然不同的庭院中环顾时,感动得险些落泪了,甚是笃定地想道,贤惠果然非女子专美,此男子更甚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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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元智的伤经过徐桓的医治,只需多加疗养即可。韩衡前後照看了一夜,天明时趴在床榻边睡下了。床上的男人虚弱的呼吸,床边守候的男人眉头拢得死紧,两人的手掌轻柔地交叠著,稍稍颤动的指头勾住了对方,那种无以言说的依赖溢了满室。邵朗在韩衡的肩上披了衣服,悄声掩下了门帘,他出到庭院来松筋骨。净莲也起得很早,他蹲在水井边洗著脑袋,洗完之後见到邵朗,便温吞有礼地过去打了招呼,道:“邵施主,时辰尚早,何不再休息一会儿?”邵朗初时不予搭腔,他的双掌从腰部推上了胸口又再降下,随著提降的动作缓慢地调理气息,莫约运了两刻锺的光阴,方才侧首看他,笑吟吟地道:“小净莲,我说你真关心我呢?我是山贼,你是和尚,你和我这般要好,不大合适吧?”

  净莲下意识摸了几把光头,他注视著邵朗额前的汗珠,眼底徐徐漾动著一种坦然又柔软的神采,令他看起来分外的乖巧可人,他还说:“邵施主,小僧相信你不是很坏的人。”邵朗眯起了眼瞳,微含戏谑地端详著他,笑意加浓了少许,道:“傻净莲,在你的想法中,我杀的是一个该杀的人,所以即使我杀了人,我也不是坏人麽?我倒好奇,这是你内心本就偏袒我,还是你待任何人都是如此?”话犹未尽,他正面对上了净莲,轻捧住了他的双颊,麽指温柔抚摸著他的嘴角,与举动相反的,言语中却是多了强硬的成分,续道:“小和尚,你可不能真对我动心呀,那样哥哥会很苦恼的。”净莲听了满脸呆呆,他的脸皮儿向来薄嫩,这下刹那红透了,嗫嚅道:“邵施主,莫要调笑小僧。小僧是和尚。”邵朗犹疑地琢磨著他,见小和尚纯真懵懂的模样,不免烦躁地狠瞪了他一眼,猛地捏紧了他的脸颊拉扯,笑得咬牙切齿地道:“小净莲真是好可爱,好单纯,好乖呢。”净莲登时滚下了两滴眼泪,感到脸蛋都要被捏破了,及至邵朗放手时,他两颊便肿起了两个小包,他泪眼相望,哀哀地说:“邵施主,你捏的小僧好疼。”

  邵朗心情舒畅了不少,他的手在净莲的胸口蹭了几蹭,拿他的僧袍当了回抹布,接著也不安慰他一句,只理所应当地命令道:“小和尚,你替我顾著两位弟兄,我寻我大哥去了。”话讫,他转过脚跟往外便走,净莲慌忙拉住了他,从自个儿的衣袖掏出一个小罐子,递给了他:“这是徐施主给的,治你脸上的伤。”邵朗摸索著面部的三道划痕,两道在左眉角,一道横在了鼻梁上,血倒是早止住了,只是皮肉绽裂的,怕会留下疤。他带了药罐子,道:“帮我同他说声谢,我眼下没啥钱,以後再还他。哎,我别留疤才好。”自言自语地说著,解开缰绳拉了马出去,跨上马鞍抽鞭便走。净莲为难地搓了两下头顶,心想同人家说会还钱肯定是骗话,那还是不说的好。徐桓小寐了会儿,去药房煎了碗药端来,净莲果是没说,他唯一代了邵朗好好道谢。

  徐桓还是从前的温开水般的性子,他同净莲谦让了许久,又用手扇了扇药碗上飘著的热烟,把汤勺舀动了几回,把碗交予了他,道:“小师父,那这药便拜托你给里边的人送去了。”净莲颇注意地接了药汤,碗沿还很烫,他又不如徐桓捧惯了热锅的,一下烫得他的指头去捏住了耳垂散热,来回换著两只手进屋。武年恰好掀起帘幕出来,让身给他经过,彼此点头而已。徐桓看见了武年,仿佛是看见了和蔼可亲的太阳,立即去执住了他的双手,连声道:“这位兄台,真是多亏了你帮我收拾,不然我那些药材今儿全没了。多谢多谢。”武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挣开了他的紧握,道:“徐医士不必多谢,你让我们母子留宿,我替你做点活儿也是应该的,举手之劳而已。”

  徐桓听了更加喜欢了,举手之劳便做得这般细微,他热切地望住武年,期盼道:“阁下不如再在我这处盘桓几日?”武年闻听怔住了,那人不费几日怕也会寻到这处,他仍勉强地撑著笑容,一边走到水井边打水,一边稍嫌低沈地道:“我们母子在赶路呢,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徐恒大失所望,道:“既是这样,那我也不便强留了。”於是也伸伸懒腰,倒了井水泼了把脸,长吁了一息,精神顷刻振奋了不少。武年也不再说话,他借了水盆装了水,端到房间给武夫人洗漱。

  早饭无疑还是武年准备的,待到处理好了厨房,他陪著武夫人在房里喝茶,正在商量几时动身,不意有徐桓在外敲了敲门,问道:“武兄弟,在房里麽?能进去麽?”这本是徐桓居住的主人房,还反让他敲门求问了,武年连忙应了话语,去把门打开,让道迎他进门,不解地问:“徐先生有事找我?”徐桓先和武夫人各自施礼见过,而後才在桌边坐定,对武年道:“小徒弟和我说你不舒服,我来给你号号脉。”武年心中不知怎地忽生了许多的不安,暗暗以眼尾瞄过了武夫人,发现她在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他别无选择,犹豫著坐到了徐桓身边,将左手腕搁到了桌上,低道:“那有劳徐医士了。”武夫人又为众人斟上了茶,徐桓搭了武年的脉象,刚才诊上了,他面上的表情倏忽大变,满是质疑地上下打量著武年,半晌,极其茫然地问:“武兄弟,你可是男儿?”武年浑身难以忽略地震了一震,他垂目避开了徐桓,收回了左手,笑得有点不大自然,反问道:“您怎麽这样问?我这模样也不似女子。”徐桓想也当然,他忍不住抓了武年的右手来号脉,准确无误的迹象使他瞠目结舌,非常震惊地呆望著武年,这表现武夫人已有所察觉了,她马上使开了武年,道:“年儿,茶干了,你再去沏一壶过来。”

  武年的眼中似有三分忐忑,他想开口又寻不著话头,终是咬了咬嘴唇,端起了茶壶,手中的重量明是还有近半的茶水。他甫出了门槛,武夫人便敛容正色,她倒是直接揭开了底儿,甚为阴沈地向徐桓发起问话,首先问道:“徐先生,年儿可是有身孕了?”徐桓原是端茶在手的,冷不防听她这一问,他惊得翻反了茶杯,磕磕碰碰地道:“呃……呃,好像是,哈哈,真是好怪呢,哈,这个,男人也会怀了,老天爷真太有意思了。”他尽量使口吻轻快,执了衣袖在桌子上胡乱抹了几下,吓了一个半死,逐渐就消了声气了。武夫人很镇静,她娴雅地端坐著,转了转腕上的玉镯,又问:“可知几个月了?”她身上透露的得体却冰冷的气质,徐桓瞬间仿佛回到了皇宫中,他突然感到好大的压力,使劲儿想了想,方才干巴巴地回道:“怕是三个月有了。”武夫人的两边唇角往上掀浮,隐隐显著怒意,她再问:“徐大夫,不知现下配得起堕胎药否?”徐桓坐在位上瞪眼,有个男人怀了孩子又要堕胎,他的思绪打了七八结,怎麽也想不通,好一阵子过去了,商量道:“配是配得起,可这不是很好吧……”武夫人掏出了银子,放到他面前,笑容可掬地道:“劳烦徐先生了,越快越好。”

  徐桓的後背都僵了,貌似痴呆地抓了银子往外跑,等他回过神来,他已伫立在房门口了,“怪了,我那麽怕她干什麽?”他喃喃自问,又将事情思索了一通,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眼晴凑巧往前一看,是武年在院里晒衣服,“嗯,虽说贤惠,但他还是不像女的。太不像了。”可他还是不太肯定,在武年的背後死瞪了老久,最终颓败地放弃了,把银子揣进袖口,把脖子一扭,“好吧,我去给一个男人煎堕胎药了。”徐桓再次钻入了药房,还捡了几根武年劈的干柴。武年全不知徐桓的举动,他晾完了衣服便蹲在了院子里,望住那些衣服上跌落的水珠,水打湿了地面,他出了神儿。他想他不至於笨到那个地步,他猜到自己怎麽了,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该怎麽办。

  坦白说了,从离开叶惊澜开始,不管是卖了房屋,还是逃离了凤凰城多少里,武年都没有真实感,他只觉得这些天就像颠簸在梦境里一样,睡醒了,他还是躺在叶惊澜的身边。武年的眉心紧锁了几分痛苦,他低头埋在了双膝间,平静的表面下,那种不安和恐慌几乎要压垮了他。他现在还来不及为自己怀孕的事害怕,他该怕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留下。

  武夫人十分了解武年,反之亦然。徐桓这药煎不了多久,他始终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把药送到了武夫人房里,顺道叫了武年,他说时有点犹豫了:“虽然我闹不懂是怎麽来去的,可你得想清楚了,有些决定做了可不能反悔。”武年沈默著越过他,走到了武夫人的跟前,脸上带著复杂的神情。徐桓只能摊了摊手,给他们带上门,去寻了关慎争一同上山采药去了。武夫人将药碗推前了些许,不露丝毫的颜色,淡淡道:“喝了它。”武年的视线落在了漆黑的药汤,那苦味似乎先传到他喉咙内了,他苦的忍不住笑出来,道:“娘,您真当我是您的儿子吗?”他别的可以无所谓,只是现在这种大事,她对他始终是决定,而没有过关怀。武夫人缓慢起身,她捧了药碗,一步步送到了武年面前,放柔了语气,诱哄道:“年儿,娘不当你是儿子,会小心看著你走的每步路吗?这个孩子不能留,你想想,你是个男儿身,怎藏得住十月怀胎?你想别人会怎麽看待你?年儿,喝了它,这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把药略微送前,就搁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武年默默地听完了,她说的都对,他接过了药碗,抬眼定定地对上母亲殷切平和的目光,将药举到了唇边,却又拉开了些距离,药碗倾斜,内盛的药汁却是往地面倒了下去的,武夫人见状大为震怒,喝道:“年儿!”武年随之反了一贯的懦弱,换上了满脸的认真,大声道:“娘,这是我的孩儿,您的孙子,我不能杀了他!”他们母子将要争执,与此同时,关紧的房门叫人一脚踹开,一道阴冷的嗓音响起:“武年……我可找到你了……”武年背对著来人,他的手抖了抖,瓷碗摔撑了几瓣,他好不容易聚齐的勇气泄了干净,苦不堪言地想著,这回,他恐怕是死定了,也许会被扒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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