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记事+将君令_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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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云飞,你回来了……你回来杀朕的吗?”熙帝执着中带着些刻骨的哀求,不管不顾地探手要去触碰那幻影。

  那人浅浅一笑,笑得梦幻好看,却莫名带些讥诮。轻盈闪过他伸出的手,匕首却仍旧只在颈脖寸许之间。

  “云飞……你骗得朕好惨啊……别走、别走了……”熙帝依旧喃喃,却突然只觉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

  “呃啊──”他吐出一口血来,这才完全惊醒过来:“你回来了!”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他低头望去,那把匕首正正插入他肩膀旧伤之处,却又毫不拖泥带水地抽了出来,滴着些许红色的珍珠,再次一闪回到了他的颈脖之上!

  “说──赐我爹娘的酒中可有下毒?解药交出来!”乔云飞仿佛知道此举万分危险,不欲多说。

  “酒?酒?酒──!”熙帝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熙啊李熙,你真是个蠢人痴人!”一口血也顺着仿佛释然、仿佛痛苦的笑语喷了出来。

  匕首再进几分,眼见一道划痕从皮肤上破开,缓缓流下鲜血,似乎滚烫;更衬得那入肉、近喉的寒芒,锋芒毕露、冰凉入骨。

  熙帝状若疯癫的笑声惊动了外围,一直担心着皇帝身子、常年伺候左右的总管平正顿时轻轻推门探头进来,“啊──!抓刺客!”

  乔云飞一惊晃神,而熙帝却趁此机会,毫不犹豫地赤手抓住那匕首,任由鲜血淋漓而下,渐渐沾染整个手臂,笑道:“你居然真的想杀我。恨我至此!你骗得我好苦!”

  乔云飞待要抽出匕首,无奈那人却抓得死紧,浑然不顾即将切断的手指!眼见数个殿外的御前侍卫窜入门来,乔云飞只得撒手、撤退,想要从山庄密道中逃离。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人已被众人推搡着困束起来!

  一旁熙帝目不转睛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待到见他被众人压制着再无反抗抵挡之力,这才仿佛毫无痛觉一般丢下匕首,“铿锵”一声,仿佛跌入乔云飞心里!

  夜色弥漫下,万壑松风中灯火通明,仿佛隔远了仍能听到熙帝痛苦如咳肺般的咳嗽声。而在宫墙外暗处,一包璀璨的金子在两人手中递过,隐隐听到一把强压着低沈而又尖锐的嗓子道:“咱家谢过娘娘了……”

  

☆、37 峰回路转(郁闷)

  寂静的寝宫之内,灯火通明;几名随行御医及女官、内侍忙乱而又有条不紊地来来去去,终於在熙帝一个不耐烦的挥斥下,慢慢退了出去。

  李熙於寂寥之中,终於叹了口气:“为什麽回来?”仿若自言自语。

  然而,不远处的榻上,层层纱帐之中,隐约一个人影因此动了一动:“为什麽回来?”低沈的男子声音一应一和,在空旷中回荡。前者是疑惑,後者却是反问。

  床榻上被捆得严实、卸下了内功的乔云飞苦笑一声:“原来并没下毒吗……我只是不相信,你会放手。不确认一下,终此一生,都会惶惶惑惑、杯弓蛇影……”聪明反被聪明误,深恨李熙的他,又怎麽会相信此人会如此轻易放他自由?何况,父母受己牵连,那两杯御酒,到底有毒无毒,如何敢赌?此刻听到熙帝的疑问,聪明如他,反而立刻知道这场阴差阳错──若不是……若是……悔恨如海水蔓延上来,顿时苦涩了他的心肝脾肺。

  突然他的声音凝结起来,仿佛带着一股气势与力量:“杀了我,放过我的亲人。”

  李熙却久久沈默,仿若未闻。他缓缓拖着病体伤体靠近那人,却见床上人虽然被紧紧困束,却仍旧挣紮着想要逃离!哪怕半分一毫之距!

  熙帝见着对方举动,突兀流下泪来:“云飞,为何再次出现在朕眼前?……朕该拿你如何是好?”颤抖的手指顽固地想要触摸那人,缓缓而又坚决的伸过去时,近在咫尺的人却压抑而又颤抖着,突如其来的张口咬住!

  二人僵持对视,而那只手也仿若无主的物什,任由鲜血一滴一滴,顺着锋利的獠牙,落入含满了愤恨的口中。

  “云飞,我们做个一生之赌吧!若你能够再次逃脱,朕放你自由;在你不能逃脱之前,乖乖做朕的人,保你亲友平安。”

  被束缚着的坚强男子因这难得的机会心中怦怦,须臾松开了紧咬的口,仿佛接下挑战一般挑起了一边眉头苦笑道:“我还有什麽选择吗?好,如你所愿!”最後四字掷地有声,仿佛彰显着他逃离此处势在必得的决心,更令闻者一阵心惊、晕眩。

  乔云飞的“回归”,令伤病交加的李熙犹如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或许被束缚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苦笑着着手调查,毕竟乔云飞一去一返,太过离奇。若说离宫是蓄谋已久、胜在众人的掉以轻心,那麽回宫一趟,可说是顺利得莫名其妙。过不多久,下人便已查出了“周诚孝”这个名字。熙帝抚案良久,沈吟道:“小小一个军官,也能有此通天本领?”毕竟心中记挂与乔云飞之约,“罢了,暂且放他一马,暗中给朕仔细盯着!这回再出纰漏,小心你们的脑袋!”另嘱宫中加强守备不提。

  不过三日,相关人事便犹如未曾发生一般,被抹得干净。渎职者罚的罚,护驾者赏的赏,只这罪魁祸首──乔云飞,不知该如何处置。熙帝想到自己一时不察,被他欺骗良久,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但此人如今仍是自己的人,正经对刺客的各种残酷刑罚显然不再合适;既然失而复得,又要百般防备他再次逃跑,颇为费思量。

  正因些许明了了自己待他的心,熙帝更觉棘手;犹如捧着个滚烫滚烫的珍宝,摔了心疼,放手心空,拿着又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刘昌求见,禀报近几日来若妃的囚禁、侍奉事宜。

  刘昌察言观色,见熙帝郁郁不乐,大胆开口:“皇上,奴才有句话,未知可否说给皇上一听?”他心中暗自琢磨这月余来的事故,虽说面儿上抹平了,却有心探探皇帝口风。

  “且说来听听。”熙帝漫不经心,却为接下来所听之辞,渐渐提起了心神。

  “若妃娘娘此次之事,是奴才们没有伺候好,奴才罪该万死!只是奴才担心,若是今後娘娘仍旧依着娘娘的性子,恐怕会在宫中惹下大祸。不说各个宫里的主子们看着,就说皇上龙体宝贵,万一再次伤着病着,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就算到时候娘娘怀上龙胎,依娘娘的性子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龙子……”

  天子心中一紧,若有所思。

  “依奴才所见,若是能趁着现在能让娘娘多加训练、心境更平和些,今後再使用其前蕊、使之怀上龙胎,会有助於娘娘顺服、归心。”

  “哦?”熙帝挑起眉头,却赫然不是厌恶的神情。

  “奴才见皇上,对娘娘宠幸非常;可娘娘的性子……奴才拙见,以为是当初奴才们仓促行事、调教无方,致使今日之祸;若是皇上再给奴才数月时间,奴才必将将娘娘调教得三从四德……”

  “何为三从四德?”熙帝心中一跳,好奇追问,随即想到近日遭遇,不由叹道:“恐怕只会让他更加憎恨朕罢了!”

  刘昌立刻五体伏地、跪下回道:“皇上隆恩浩荡,娘娘又怎会憎恨皇上!只要皇上在训练期间不过於偏宠娘娘,以寻常後宫待之,待到奴才们小有所成时,娘娘必会明白皇上一片苦心。就算娘娘心中有怨,怨的也是伺候不周的奴才们,与皇上又有何干?以奴才之见,皇上如今待娘娘是过於不同,才会致使娘娘不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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