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一次升迁为礼部尚书时不同,封相之事皇上曾与莲年商议过,或者该说事情是由莲年提起的。
会试后,莲年向皇上提及五、六年前顾之阔提出希望整肃之事,官吏冗员太多、傜役不公、税收疏失、官仓粮食遭盗、边防布置……
皇上与当年一样问他想从哪一项着手。
他的回答与当年全然相同。
「吏乃是治国根本,若整肃吏制治理天下将更为顺畅。」
皇上的回应却与先前全然不同。
「吏,以相为首;就从重设相职为始整肃吏治吧。」皇上淡淡然说道。
他望着皇上慵懒面庞与眸子里深藏的坚然,一股难以形容的安心自然而然涌上心头温暖了他的不安,这些年来不管多大的风雨皇上永远都是这样懒懒地、淡淡的,像不会移动的山一样,给予他依靠。
「还有六年,做你想做的事吧。」皇上温与地说道。
「臣,谨从皇上吩咐。」
柔美面庞弯起笑靥,挥舞起绣锦衣袖盈盈拜倒。
皇上一愣,素来淡然的面庞有一丝异色。
「莲年爱卿,咱们对弈一局如何?」
「皇上,白日对弈恐怕不妥。」说是这么说莲年却笑似春风。
「爱卿想到哪里去了,咱们边赏花边对弈吧。」
「皇上万万不可。」莲年退后一步。
皇上则忍不住笑出声来。
兴泰十五年,六月。
初夏微热,春花未尽夏华已绽,一片美景在大地间展开。
在钦天监多次研议后挑选出大吉大利的日期,正式举行封相仪式。
莲年一早便起身准备,焚香沐浴,祈告苍天,以求官途顺遂、国泰民安。
他戴起象征一品大员的金冠,身着正红锦袍,在群臣见证下,跪于帝前正式受命,成为当朝众臣第一人。
他知晓,背地里必有人说皇上给他的不是相位而是后位,他仍旧心甘情愿披上正红袍服,侍立于皇上右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为丞相。
红袍翻飞,权倾一世,红相纪莲年之名从此传遍天下。
这一年,他仅二十。
后世对纪莲年的印象便由这身正红宽袍而来,身为丞相却着后服正红色者当朝仅他一人,纪莲年薨逝后相服改为他色,再无一身红袍立于百官之上者。
故,当朝红相仅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