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那么玄乎，黑熊早先已被喂了筐鱼，这会儿还不饿。加上黑瞎子眼神儿不好，以为怀里的东西是个死物，自然也就没了胃口。但不管怎样，神使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了他的神力。
半死不活，然后在拓跋妄怀中醒来，唐千要似乎已成了家常便饭。也是因为知道睁开眼就能看到这个人，所以他不害怕。他知道只要有这个男人，不管他是不是快要死了，他都会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他只需要放任自己好好睡一会儿，等着拓跋妄将他唤醒。
「还要吗？」喂他喝下两碗粥水，拓跋妄又把人搂紧了。
唐千要摇头，「等我缓一会儿，我要吃肉。」粥哪够填他的辘辘饥肠。
「是我不好。」拓跋妄早就一千一万个后悔，他怎会如此狠心地对待红格尔！
「你干什么！？」唐千要忙抓住他的手，这人有病啊，干嘛没事打自己的脑袋。
「红格尔，我再不会伤你。」即使是这般信誓旦旦，这样简单的一个承诺恐怕也不那么轻易做到吧。
唐千要被他捂得有些热，挣出脑袋望着外面，「谁在外面？」
凛儿捧着一盘吃食扑了进来，「神使，我……」我也担心你。
「放下吧，我和曳落河说会儿话好吗？」唐千要温和地笑着，却是掩藏不住笑容里的哀意。
一直刻意忽略的问题终究还是存在，躲也躲不掉。
「怎么了？」拓跋妄不懂他为何这般讨好的样子，红格尔好像怕这个奴儿似的。
唐千要握紧颤抖的双手从对方怀里爬了出来，「凛儿她是女子。」他想这个事实拓跋妄比谁都清楚。
拓跋妄愣了下，接着贴了下头。他自然知道凛儿是女子，但对他来说狎奴是男是女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偶尔的喜好罢了。
「你想过娶她吗？」唐千要认真地问道。
拓跋妄呛了一下，然后担心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娶一个狎奴？红格尔还没完全清醒吗？
唐千要知道答案了，又再问，「那她往后会怎样？她能嫁给谁？」
拓跋妄沉下了眉眼，想了想回道，「我让一名百户纳她为妾可好？」
首领玩腻的狎奴最终的下场大多是丢给部落中的其他男子玩乐，好一些的会有几名固定主人，但老了残了之后仍免不了死于重活和疾病。不管拓跋妄是否深受汉化变得比别人更文明一些，骨子里还是留着这种可恨的原始和野蛮。
看他勉强的表情，唐千要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恩典，「在你之前，她还是处子对不对？」
拓跋妄不语，眉间已有明显的怒气。红格尔刚醒来，他还有好多肺腑之言要说，可对方却与他纠缠一个狎奴的事。素日他就觉得红格尔对这奴儿好得不成规矩，如今看来当真是把那奴儿装进了心。
「我还想休息一会儿。」唐千要躺下去闭上了眼。此刻他好恨自己的无力，他很清楚看似对他百依百顺的拓跋妄，在一些事上绝非他能干涉的。
鲜卑与汉人不同，他们的妻妾不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更是扩展势力的重要筹码。每一个女人都必须能对首领的部落做出贡献，才有资格成为首领给予名位的妻妾。但仅仅是这样吗？唐千要问自己。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如果换成兀的哥，他恐怕用尽手段也要对方娶凛儿，可这个人是拓跋妄。
现代男女的分分合合是那么平常，他可以当成凛儿是一个和男人分手的女子，也可以只把拓跋妄当成一个负心汉。但他可以吗？凛儿不是二姐，更不是二姐那个时空的女人。
拓跋妄心里虽然不懂这番对话的意义，却有一种极大的不安，「红格尔，别忘了，贺若神在天上看着我们。」不论从前如何，从今起他的身体和灵魂都不会背叛红格尔，他希望对方牢牢地记住这一点。
唐千要瑟缩了一下，只觉得一个漩涡将他席卷进去就再难挣脱。早先笃定的事，临到眼前他又疑惑了……
第一百二十三天：我和他的誓言到底是为了什么？贺若神，如果你真的在，你告诉我。
唐千要站在帐外，踌躇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吃过了吗？」